美丽的呼伦贝尔草原314km
海拉尔—陈巴尔虎草原—额尔古纳市—根河
呼伦贝尔到额尔古纳之间的景色极其美丽,公路的左侧是线条舒缓的草山,右侧是开阔的河谷草地,更远处是层层叠叠的远山,远山上森林茂密。此时无论远山还是草地,全被白雪覆盖,远远的蓝天白云连成一片。只觉得一片辽阔,车开起来也有了豪迈的感觉。这条路全部是双向车道的沥青路,平坦、少弯,车速保持在80~100公里/小时,一个多小时便可到达草原与森林接壤的额尔古纳市。额尔古纳也是一条河流的名字,这条河贯穿呼伦贝尔大草原并最终成为中俄之间的界河。
在额尔古纳吃完午饭后继续前往根河方向,这190公里的砂石路路况不错,因是冬季,车辆也较少。穿过草原进入大兴安岭腹地时,因路旁积雪较厚,双向车道基本变为单车道,而且弯道较多,我们不得不降低行驶速度,毕竟安全第一。当视线中白雪草地被白雪森林取代的时候,就进入大兴安岭林区了。这个季节,根河在下午4点基本就已经天黑了,一下车立刻感受到这里的寒冷,不愧是呼伦贝尔最冷的地方。
根河的蒙古语意为“清澈透明的河”,是中国纬度最高的城市。根河的森林覆盖率大约是96%,也是全国最高的。根河冬季极度天气下可以冷到零下40多摄氏度。有人说:“大兴安岭人性格像落叶松一样坚直,对友谊像樟子松一样常青,也是与其对大森林的感悟有关”。在根河,只要你随便选择一条路离开市区,便可以在30分钟之内进入森林。徜徉于铺着厚厚腐植层与白雪的林间小路,体味的却是陶渊明的悠然心境,享受着回归宁静自然的无限乐趣。
到达根河当晚最低气温达到零下36摄氏度,吃完晚饭我们几个人相约到根河的大街上转转,去体验下零下36摄氏度的低温。走在外面,呼出的水汽立刻就结成了霜,沾在衣服和眉毛上。晚上8点钟,大街上人就已经很少了,感觉好像进入了深夜,只有昏黄的路灯和三三两两过往的车辆。
大兴安岭的童话世界50km
根河—原始森林
第二天早晨,我们开出根河,行车不久就到了原始森林,要沿着一条伐木道才能到达森林深处的猎民点。道路被积雪覆盖后白茫茫一片,越往里走积雪越厚,气温也越来越低,而两侧风景则越来越美,真正体验到了林海雪原的感觉。厚厚的积雪让我们搞不清道路、沟坎及路面状况了,我们是一辆单车进入,这样的路况下,出了问题我们这台车根本应付不了,但是现在根本没有调头的地方,无奈只能再往前寻找可以调头的地方。我们沿着道路中心有车辙印迹,积雪较浅地方小心地往前行驶。可是还是在一处倾斜的路面陷进积雪中。所幸同车的男士较多,大家下车后齐心协力地把车推了出来,继续前行。走过一处弯道时眼前出现了一片雾凇林,大家被这里雾凇的美丽惊呆了。
在这远离闹市,没有机器轰鸣,没有喧嚣的人群,没有点滴污染的大山里,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在洁白无垠的大地上,一棵棵、一片片琼树玉枝构成一个洁白的童话世界。看到如此的美景,一路的疲惫已经化做了喜悦,心里竟有了丝丝激动。走走停停找到一处可以调头的地方,返回时太阳角度已经很低,月亮也已挂在湛蓝的天空中。快回到根河时找到一处高地向下望去,根河市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屋顶厚厚的积雪、照在雪上的暖暖的阳光、还有屋顶烟囱里的缕缕炊烟,让这个小城显得安宁而祥和。
根河—新敖鲁古雅民族乡
虽然是晴天,但是气温特别低,街上起了雾,能见度很差,气象台报的是零下39摄氏度,但是据当地人讲,起这么大的雾,实际气温已经超过零下40摄氏度了。哈出来的气在睫毛和帽子上结满了冰,头套冻得硬邦邦的,街上铲雪的工人哈出来的气把头发都冻成了白色。
吃过早饭后我们到敖鲁古雅民族乡看望在现代化设施中生活的鄂温克人。政府给敖鲁古雅乡人建立了定居地,有统一格局的木制别墅式的猎民定居房和鄂温克民族博物馆等设施。猎民的房屋、家具、有线电视、抽水马桶、自来水、电话和集中供暖的暖气是政府免费提供的,热水和电也是免费的。每一户都有政府赠送的生活用品,生活条件很优越,但是驯鹿无法圈养,因为它们的主要食物是野生苔藓和蘑菇,驯鹿只能生活在森林里,所以除了在定居点的部分村民,密林中还散布着5个驯鹿站,最远的在150公里之外。
新的敖鲁古雅民族乡也是当地政府开发的一个旅游项目,民俗表演和驯鹿车穿行其中,好客的鄂温克人会请你到“撮罗子”(帐篷)里做客,是颇富情趣的旅游体验。撮罗子主要用于景区的旅游餐饮接待,全部仿照芬兰拉普兰地区的撮罗子建筑样式,并结合鄂温克猎民生活习惯设计建造。
在鄂温克民族乡做客,除了品味独具特点的茶饭菜肴外,还可以坐雪橇、开雪地摩托、参加篝火晚会。融入猎民家庭成为一名“鄂温克人”,敖鲁古雅鄂温克民族的历史、文化、宗教、习俗便在你的面前充分展示。
根河—猎民点
来到根河的第四天,我们顺利地来到兴安岭深处鄂温克猎民点,得以亲见鄂温克猎民的真实生活状态。这天一大早,我们开着两台越野车前往猎民点。随着路线的深入,伐木道两旁的积雪越来越厚,山坡上的草木都结满了厚厚的冰,手机没有信号。车内显示车外温度为“-40℃”,对我而言,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未免心生恐惧。
此时,除了要将前窗加热功能打开,还要将空调温度调至最高,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前窗不会结霜,但后排的侧窗依然会结霜。路面上的积雪非常厚,我们的越野车此时也成了推土机,一直推着路上的积雪慢慢前行。路非常难走,经常会打滑,好在我们的驾驶员有丰富的雪地驾驶经验。越野车也够重,车胎也宽,就这样走走停停,费力地在冰雪上前进着。越野车带我们穿过桦树林。一路上打破寂静的,就是车轮轧过新雪的声音。我们沿着伐木道行走在寒冷的冰雪里一直进入到森林深处。走在林间的小路上的那一刻,我才真正领略了林海雪原的意境,恍惚中我们似乎成了猎户,正沿着动物的足迹去享受追逐带来的乐趣。
到达猎民点的时候已是中午。下了车,往林子里走不一会就看到了驯鹿,我们踏着驯鹿的脚印来到了鄂温克猎民的居住点。再往前走,林子已经没有那么茂密,积雪也不是很厚,这正是适合驯鹿生活的环境。驯鹿聚在一块采伐后留下的空地上,离帐篷不远,女主人正在给觅食回来的驯鹿喂盐巴。她可以一一叫出几十头驯鹿的名字,熟悉它们的秉性,对待驯鹿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驯鹿靠森林里的苔藓为生,每天跑出去觅食,回来吃盐巴。盐就是鄂温克人向驯鹿施的魔法,使它们记得回家。
出发前我们在根河买了一些酒、羊排和蔬菜,准备送给山上的人家。女主人看到我们这些客人赶忙张罗着去做饭。猎民点的帐篷不是传统的撮罗子,只有夏天他们才住传统的撮罗子。鄂温克人喜欢住在简陋的撮罗子里,因为夜晚在撮罗子里能够从顶部看到星星和月亮,觉得与自然同栖共眠,才能让他们感觉安心。
冬天,他们住的是政府发的军用棉帐篷,帐篷搭在密林中的空地上,远远就能闻到鹿奶的清香。不到20平方米的帐篷里,中央是座锈迹斑斑的铁皮火炉,干枯的棒柴熊熊地燃烧着,炉上的铝壶里正煮着鹿奶。火炉两侧和背面各摆着一张用树桩支起来的木板床,床上垫着兽皮或棉褥子。
帐篷门的两侧挂着肉干,有鹿肉、狍子肉,地上摆着已经开始发黄的黄瓜和白菜,几个刚烤好的列巴放在一个满是凹痕的脸盆里。里边除了生活设施外,还有电视和卫星接收器,电视和照明用电是靠太阳能电池板发电,用蓄电池储存的。冬天,猎民点的生活艰苦而单调,男人每天的工作就是伐木和取冰,女人则是照看帐篷、准备饭菜。一顶帐篷一天需要烧掉两棵树,猎民点上的饮水是用雪橇从一公里外结冰的河里拉回来的冰块。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中,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信息,才让你感觉到自己的确生活在现代。
吃饭时我们和猎民点的朋友们一起畅饮,严寒此时早已被烈性的白酒驱散。当我们问起现在山下条件那么好,在山上还能否适应时,他们说:“山下的房子特别好,但驯鹿住的地方不好,它们还是不想下山。我们鄂温克人天生就是好猎手,但除了打猎,我们还能干什么?”我问起迟子建的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人物玛利亚索时,女主人说:“玛利亚索是她姑姑,她的表姐上了大学成了画家,但是也不习惯山外的生活也回到了山上。而在山外的见识又让她无法像其他的鄂温克人一样生活,最后酗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山下的生活总是不习惯!”
夕阳中的敖鲁古雅河一片银白,敖鲁古雅人的故事依然流淌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曾停息。几天的探访让我了解了敖鲁古雅鄂温克人。由于历史发展和变迁,驯鹿在北方民族中都已先后消失,唯独鄂温克猎民中得以延续。走多远,还是放不下大山的眷恋的鄂温克人,不禁激起我心中沉寂的涛声,带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也让我带走了一份刻骨铭心的记忆。